《張開眼睛將黑夜撕下來》

Walis・Nokan 瓦歷斯・諾幹　著

讀冊，2021

文／葉芊均

「於是，新世紀決定送給部落一條道路一部車子一位駕駛，這樣就拉近了與文明的距離，縮短了與文明的時間。問題是，誰也看不清楚文明長什麼樣子？」——〈禮物〉

Walis長年書寫並投身部落田野調查，將其化為創作養分，以淺白的散文詩為創作載體，期盼讓更多人閱讀，進而認識部落議題。早年Walis以漢名作為創作筆名，在自身認同逐漸萌芽後，找回原住民名字，並將書寫的主體關注在部落之上。《張開眼睛將黑夜撕下來》集結Walis的散文詩作品，按照主題區分爲不同章節，書寫身為泰雅族的家族記憶，也觸及秘魯印加族人、緬甸克倫族人、墨西哥馬雅族人等國際原住民之事件，而臺灣社會的民主政治發展，也在Walis筆下與原住民爭取權益的進程相互映照。在多樣且龐雜的主題中，Walis在〈關於「我」這個命題的辯證〉探討了不同殖民政權更迭下，被屢次侵略的原住民族群丟失掉其傳統文化以後，是如何回應身份認同的議題。

「你是Atayal我是國家你是Amis我是國家你是Bunun我是國家⋯⋯你是番人我是文明你是番人我是人你是山地人我是高等人⋯⋯今天我是原住民你仍是國家，我是原住民你仍是文明人

我看見所有的少數民族紛紛走出自己的神話，試圖用緊閉的嘴唇練習發音，我是⋯⋯」——〈第一帖：我是誰？〉

〈霧社（1892~1932）〉章節中，Walis在每首詩之前附上一則「本事」，讀者能以此為本，知曉詩句所指的背景為何。其中〈少年最後的敵首祭〉的詩句則為本書書名的由來，描寫的是1920年日本政府為了以武力平定「薩拉茂地區抗日事件」，策劃以蕃治蕃的滅族行動，即是詩句所寫的「馬赫坡少年砍下了薩拉茂部落親族的頭顱」。〈Atayal（征戰1896~1930）〉章節中Walis書寫出身的泰雅族，並在篇章名下方註解「不知史，焉知活」。因此Walis書寫了日治時期泰雅族的遭遇、理蕃政策帶來的衝擊以及原住民成為太平洋戰爭軍伕的歷史。

透過文學，提供了一條認識原住民議題的路徑，Walis花費大量篇幅書寫原住民的歷史，爬梳原住民現今處境的脈絡；同時也提供一條線索，給予正在追尋自我認同的族群可能摸索的方式，如同〈風中的名字〉中所寫的：

「讓我們用力地呼吸你的名字吧！從花葉中伸展芬芳，從泥土裡長出果實，從風塵中雕塑希望，用你們的名字傳遞歷史的氣息。透過書寫，這些故事得以一代傳過一代，不停被講述、紀念下去。」